身份对狙
我奉命潜入贵族学院追查毒品网络,所有线索指向完美学生会长。 深夜潜入他的办公室,我找到了决定性证据。 枪战在书架间爆发,他扯下领带勒住我的脖子:“抓到你了,小卧底。” 濒死之际,我踢开他办公桌抽屉。 染血的警徽静静躺着——边缘的锯齿缺口和我枕头下那枚一模一样。
雨下得没完没了,冰冷刺骨,像无数细小的针,扎进圣樱学院外围墙那早已湿透的蔷薇丛深处。铁艺栏杆顶端尖锐的矛尖在昏黄路灯光晕下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寒光,高度足有四米。雨水汇聚成浑浊的小溪,在墙根下的排水沟里打着旋,发出沉闷的呜咽。
林晚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她的动作简洁、高效,毫无多余,仿佛早已与这潮湿的黑暗融为一体。厚重的黑色连帽冲锋衣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却丝毫没影响她肌肉的紧绷与协调。她微微屈膝,身体蓄力如弓,下一秒,整个人已无声地向上弹起。湿透的帆布鞋在光滑的砖面上借力点蹬,手掌迅捷有力地攀住矛尖之间的空隙,手臂肌肉线条骤然绷紧,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向上加侧翻,人已轻盈地翻过了那道象征森严壁垒的围栏。
落地时,她屈膝缓冲,如同一只灵巧的猫科动物,只溅起几不可闻的微末水花。冰冷的地面透过湿透的裤料传来寒意。她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随即矮身,如同一道融入雨夜的墨痕,无声地滑向主教学楼巨大的、哥特式风格的阴影之中。
教学楼巨大的拱门下,风声呼啸,卷着冰冷的雨丝扑面而来。林晚抬起左手腕,袖口下露出一块造型极其简约的黑色腕表。表盘是冷硬的哑光金属,此刻,表盘中央一点幽绿的微光正无声地闪烁着。她伸出右手食指,在冰冷的表盘上迅速滑动了两下。绿光随之稳定下来,凝成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圆点。
“监控已干扰。”一个细微到几乎被雨声彻底淹没的电子合成音,直接传入她耳道深处佩戴的微型接收器。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此刻拍打在她脸上的雨水。
林晚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穿透雨幕,扫过远处隐在夜色中的保安室窗户。窗内透出温暖却模糊的光晕,一个臃肿的人影正背对着窗户,似乎正对着墙上的监控屏幕打盹。他面前排列的数个监控画面里,靠近主教学楼的几个关键位置的图像,此刻正诡异地定格在空无一人的雨夜景象上,画面边缘微微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雪花。
她收回目光,身体再次绷紧,像一支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射入教学楼深邃的内部走廊。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与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地板被雨水浸泡后散发的淡淡霉味,混合着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息,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特权阶层的昂贵气息——昂贵蜡油的味道,隐约浮动的香氛,以及一种被精心打理过的、不容侵犯的秩序感。
她的目的地是走廊尽头那间标注着“档案室”的房间。门是老式的厚重实木,锁孔是黄铜的十字型。林晚从湿透的冲锋衣内袋里摸出一个扁平的、比信用卡还薄的金属工具包。手指在冰冷的金属片上快速翻动,取出一根极细的探针和一根小巧的扭力扳手。她的动作精确得如同外科手术,探针探入锁孔内部,指腹感受着锁芯内部簧片的细微震动和位置,扭力扳手施加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只发出几声极其轻微的、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咔哒”声。
门锁应声而开。林晚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带上门,隔绝了走廊里微弱的光线和外面的风雨声。
档案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排排密集的铁皮档案柜,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瞬间又归于沉寂,留下更深的黑暗。空气滞重,灰尘的味道浓得呛人。林晚没有开灯,她摸出一个小巧的强光手电,用左手紧紧捂住灯头,只让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光线从指缝间艰难地漏出,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手电微弱的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柜体标签。她的目标明确,脚步在狭窄的过道间快速而无声地移动。最终,光束停留在一个标签模糊、编号为“S-07”的柜子上。她再次掏出那套薄如蝉翼的工具,动作比刚才更加谨慎。这一次,锁芯内部的构造显然复杂得多,她的额头在黑暗中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因为高度集中而微微发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三分钟后,才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解脱声响。
她拉开沉重的抽屉,一股陈腐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里面塞满了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她迅速翻找,手指在冰冷粗糙的纸页上划过。终于,在抽屉最深处,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薄薄文件夹被她抽了出来。她快速翻动里面的纸张,借着那丝微弱的光线,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日期和代号如同密码般映入眼帘——出货记录、代号、金额、模糊的经手人签名缩写……其中几个高频率出现的签名缩写,经过她之前数周小心翼翼的拼凑和交叉印证,都隐隐指向同一个名字。
沈聿。
圣樱学院高高在上的学生会主席。那个永远出现在校园宣传片里,代表完美与未来的少年。照片上的他,穿着熨帖的制服,笑容温和有礼,眼神清澈明亮,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毫无瑕疵。
林晚的手指停顿在其中一个签名缩写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迅速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微型扫描仪,无声而高效地将几页关键证据扫描存储。完成这一切后,她将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按照原样放回抽屉深处,不留一丝翻动过的痕迹,然后谨慎地锁好柜门。
离开档案室,重新锁好门,她像一缕真正的幽魂,沿着原路返回。走廊依旧空旷死寂。就在她即将走到连接宿舍区的侧门时,前方走廊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低低的交谈和压抑的笑声。
林晚瞬间收住脚步,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墙壁凹陷处,将自己完全藏进浓重的阴影里。心跳在胸腔里猛地撞了一下,随即被她强行压下,呼吸变得悠长而微弱。
“……真的假的?沈会长也去?” “废话!学生会组织的联谊,他怎么可能不去?听说隔壁女校的校花也来……” “啧,你说沈会长这人,怎么就能那么完美?成绩、家世、长相、能力……老天爷也太偏心了吧?”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不过说真的,他那种人,感觉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两个女生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她们语气里的崇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阴影中,她的眼神冷得像冰封的湖面。完美?沈聿。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弧度。那层光鲜亮丽的画皮下,究竟藏着怎样腐臭的真相?
圣樱学院的食堂,像一个巨大而嘈杂的蜂巢。水晶吊灯折射着过于明亮的光线,打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空气里混杂着油炸食物的油腻、消毒水的刺鼻、以及上百种香水、汗水和昂贵洗发水混合而成的、令人有些头晕目眩的气息。长条餐桌上铺着浆洗得笔挺的雪白桌布,银质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
林晚独自坐在角落一张不起眼的四人小桌旁。她面前只摆着一份最便宜的营养套餐:水煮西兰花、几块寡淡的鸡胸肉、一小坨米饭。她的穿着也格格不入——洗得发白的旧卫衣,袖口甚至有些磨损起球,深色牛仔裤,帆布鞋边缘沾着点洗不掉的污渍。她微微佝偻着背,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没什么血色的、紧抿着的下巴。她刻意营造出一种阴郁、孤僻、甚至有点畏缩的气质,像一粒不小心滚进珍珠堆里的灰尘。
周围是喧嚣的声浪。女生们聚在一起,话题的中心永远离不开那个名字。
“……沈会长昨天在模拟联合国辩论赛上的总结陈词,我的天,简直帅炸了!那个气场!” “听说他申请常青藤的推荐信,是校长亲自写的,足足写了三页!” “唉,我昨天去学生会办公室交材料,刚好碰到他,他还对我笑了一下……我感觉我心跳都停了!” “别做梦了,人家沈聿什么家世?他父亲可是……” “嘘!小声点!”有人警觉地压低声音,眼神下意识地瞟向四周,带着某种对权势的敬畏,“……那种层级,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不过说真的,沈会长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完美得不像真人……”
林晚低着头,用叉子机械地戳着盘子里的西兰花,仿佛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隐藏在刘海下的耳朵,正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丝关于“沈聿”的信息碎片。完美?无懈可击?她心里冷笑。越是完美的瓷器,一旦碎裂,暴露出的内里往往越是狰狞。
她需要更靠近核心。食堂的议论只是外围的噪音,真正的线索,往往藏在更隐蔽的角落。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食堂入口处那面巨大的公告墙。上面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海报:社团招新、学术讲座通知、慈善义卖……其中一张设计简洁、用色克制的海报吸引了她的注意。
海报顶端印着圣樱学院古典风格的盾形徽章,下方是醒目的标题:“心桥计划”志愿者招募。正文用优雅的字体写着:“关注校内心理健康,传递温暖与支持。诚邀有爱心、有责任感、善于沟通的同学加入。报名地点:学生会办公室(主楼A座403室)。”落款处,是熟悉的签名——沈聿。字迹流畅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学生会办公室。403室。沈聿亲自负责的项目。
林晚的目光在那行地址上停留了几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戳着盘子里早已冰冷的鸡胸肉。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这是接近核心、接近那个“完美”目标最直接、最不引人怀疑的途径。一个阴郁孤僻、急需“温暖”和“融入”的转校生,渴望通过志愿者活动证明自己、改变形象——多么合情合理的剧本。
几天后,午休时间。林晚换上了一件稍微整洁些的浅灰色毛衣,牛仔裤还是那条旧的,但洗得很干净。她依旧微微低着头,双手有些拘谨地交握在身前,站在了主楼A座403室的门外。深色的实木门紧闭着,门牌上“学生会办公室”几个烫金字在走廊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冷光。她能隐约听到门内传来的、有条不紊的键盘敲击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属于“林晚”的锐利,让属于“转校生林晚”的怯懦和不安浮上表面。她抬手,指关节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三下。
“请进。”门内传来一个声音。温和,清朗,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如同质地极佳的玉石相击。
林晚推门而入。
办公室很大,采光极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法式庭院,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给室内昂贵的红木办公家具和真皮沙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里有淡淡的雪松木香氛味道,混合着新打印纸张的油墨气息。一切都纤尘不染,井然有序。
沈聿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他穿着圣樱学院笔挺的深灰色制服,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肩章上的徽记闪烁着低调的光泽。他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发出节奏稳定的轻响。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林晚脸上。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平和,专注,带着一种天然的审视力量,仿佛能穿透表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他的眼神很干净,像初秋澄澈的天空,嘴角自然地噙着一丝礼貌的微笑。
“你好,同学。有什么事吗?”他开口,声音温和悦耳。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面对顶级猎食者时本能的警觉。这个人的“完美”气场,强大得近乎实质。她迅速垂下眼睑,避开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毛衣下摆,声音刻意带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我叫林晚。是高二的转校生。我……我看到‘心桥计划’的招募海报……我想……我想报名试试。”她语速很慢,带着一种努力克服胆怯的笨拙感。
沈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似乎扫过她洗得发白的毛衣袖口,扫过她低垂的眉眼和紧绷的肩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身体微微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姿态放松却依旧挺拔。
“林晚同学,欢迎。”他语气温和,带着鼓励,“‘心桥计划’很需要像你这样有勇气主动迈出第一步的志愿者。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加入吗?”他的问题看似随意,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带着温和的探询,静静落在她身上。
林晚的心弦绷得更紧了。考验开始了。她抬起头,眼神快速地在沈聿脸上掠过,带着一丝被询问的局促和不安,随即又飞快地垂下,盯着自己绞紧的手指。
“我……我刚转学过来,感觉……不太适应。”她的声音更轻了,像怕惊扰了什么,“这里……大家好像都很优秀,很……热闹。”她斟酌着用词,努力表现出一个内向转校生的笨拙和羡慕,“我看到海报上说,帮助别人……也能帮助自己……融入……我就想,或许……或许我能试试看?”她的话语带着明显的停顿和不自信,最后以一个小心翼翼的疑问结束,眼神怯怯地抬起来,飞快地瞄了沈聿一眼,又迅速低下。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和远处球场的喧闹。沈聿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平和依旧,却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重量。林晚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刻意放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沈聿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如同阳光穿透薄云。
“很好的想法,林晚同学。”他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赞许的意味,仿佛老师看到了一个终于开窍的学生,“‘心桥计划’的意义,就在于互相扶持,共同成长。你的这份心意,正是我们最需要的。”
他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姿态显得亲近了些许:“别担心不适应。圣樱很大,但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依旧紧绞的手指,“这样吧,你先填一份基础信息表。”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印制精美的表格和一支银色的钢笔,轻轻推到桌子靠近林晚的一侧。“填好后交给我,我们会尽快安排一次简单的面谈,了解你的特长和意愿,再分配具体的工作内容。”
“谢……谢谢会长。”林晚如释重负般轻轻呼出一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带着感激和羞涩的、极其微小的笑容。她拿起笔,指尖似乎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
她低着头,开始认真填写表格。姓名、班级、联系方式……每一项都写得缓慢而工整,像一个生怕出错的学生。沈聿则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偶尔敲击几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处理着别的事务。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遥远的、属于校园的喧嚣背景音。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空气里昂贵的雪松木香氛味道似乎更清晰了些。林晚专注地填写着表格,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光芒。第一步,踏进去了。这间看似光明温暖的办公室,正是那张无形毒网最核心的节点之一。
“心桥计划”的志愿者工作琐碎而充满人情味。林晚被分配的主要任务是整理归档历次心理讲座、团体辅导的记录资料,偶尔也帮忙布置活动场地、分发宣传册。工作地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生会办公室旁边的资料室里,那里堆满了各种文件箱和档案柜,空气里常年飘散着旧纸张特有的尘埃气息。
她刻意保持着那份阴郁孤僻的转校生人设,工作时总是沉默寡言,动作麻利但存在感极低。沈聿时常会出现在办公室,有时是处理文件,有时是和其他学生会干部开会。他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一种无形的气场,让整个空间的节奏都微妙地随之调整。他对待林晚的态度始终如一:温和、礼貌、带着适度的距离感和上级对下属的关照。他会在她抱着一大摞沉重文件箱时,不动声色地帮她推开资料室的门;或者在她默默擦拭活动白板时,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说一句“辛苦了”。
每一次接触,林晚都表现得受宠若惊,低声道谢,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工作,似乎不敢与这位光芒万丈的会长有过多交集。然而,每一次他靠近时,她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她捕捉着他身上极其淡雅的须后水味道(某种冷冽的木质调,辨识度很高),观察他制服袖口处露出的腕表款式(低调的铂金表壳,简约表盘),留意他接听电话时习惯性的站姿(左肩微微前倾,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
表面上,她只是资料室里一个安静的影子。暗地里,她的“眼睛”无处不在。
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吸附式摄像头,被她巧妙地安置在资料室门框内侧的高处阴影里,镜头角度恰好能覆盖办公室门口和沈聿办公桌的一角。一个伪装成普通橡皮擦的信号接收器,静静地躺在她的旧帆布书包夹层里。她利用整理资料、打扫卫生的间隙,不动声色地将几个微型拾音器,黏附在办公室几个关键位置——沙发底座内侧、文件柜顶端、甚至那个巨大的绿植盆栽宽大叶片的背面。这些位置隐蔽,不易被常规检查发现,又能最大限度地捕捉到办公室内的声音。
这些设备传回的影像和音频,经过加密后,会在深夜传输到她个人终端。她像个最耐心的猎人,在堆积如山的无用信息里,筛选着可能关联的蛛丝马迹。
大部分时间,办公室里回荡的都是关于校务、活动策划、学生事务的讨论,严谨、高效,充满了精英学府的腔调。沈聿的声音永远是温和而富有条理的,处理问题果断而不失人情味。他的形象,在这些日常工作的声音碎片里,愈发显得完美无瑕。
然而,林晚等待的并非这些。她像潜伏在黑暗中的蜘蛛,感知着网络上最细微的震颤。
一天下午,资料室内只有林晚一人。她正蹲在地上整理一箱旧讲座记录,门外的办公室突然传来开门声,接着是沈聿清晰的声音,似乎在接电话,语气是惯常的温和:“……李主任您好,关于下学期学术交流中心的预算案……”
林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指依旧在泛黄的纸张上翻动。然而,就在沈聿的问候语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被办公室良好的隔音门削弱,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音节。但林晚敏锐地捕捉到,沈聿在回应了几句关于预算的套话之后,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紧接着,他的语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温和,但语速却微妙地加快了一丝,用词也更加简练。
“……明白。‘风信子’的品控报告,我会亲自跟进,确保‘花期’准确。您放心,‘园丁’这边一直很稳定……”他像是在汇报某个园艺项目的进展,语气自然流畅。
林晚整理纸张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零点一秒。风信子?花期?园丁?这些词汇在圣樱学院这个语境下出现,显得突兀而诡异。她的心跳悄然加速,血液涌向指尖,带来微麻的感觉。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整理,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门外每一个音节。
沈聿的电话很快结束了,脚步声朝着资料室门口走来。林晚立刻低下头,将手中的文件叠得更加整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入耳。
门被推开,沈聿站在门口,午后的阳光为他挺拔的身影镶上一道金边。“林晚,”他的声音温和如常,“这些旧资料辛苦你了。等下整理完这一箱,可以提前休息。”
“好的,会长。快整理完了。”林晚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疲惫的顺从笑容。
沈聿点点头,目光在资料室内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资料室里只剩下旧纸张的尘埃味道和窗外遥远的喧闹。林晚维持着整理的动作,目光却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风信子”、“花期”、“园丁”……这几个看似无害的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脑中激起了冰冷的涟漪。它们像一串特殊的密码,与她之前从档案室扫描到的那些记录中,某个频繁出现的、意义不明的代号缩写隐隐对应。
线索的碎片,正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开始拼凑。指向的目标,始终未曾偏离那个光芒笼罩的中心。
圣樱学院的夜晚,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浮华,显露出一种深沉的、近乎凝滞的寂静。古老的建筑群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像蛰伏的巨兽。巡逻保安手电筒的光束偶尔在远处的小径上扫过,如同黑暗中游弋的萤火虫,很快又归于沉寂。
凌晨两点。宿舍区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很久。林晚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宿舍楼后门。她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材质柔软吸光,脸上蒙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她的动作轻盈迅捷,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监控探头的死角,或是在光束扫过的间隙快速移动,如同在夜色的掩护下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腕表上代表监控干扰状态的幽绿光点稳定地亮着。
主楼A座巨大的轮廓在夜色中压迫感十足。她绕到建筑后方,找到那扇隐蔽的、供清洁工使用的侧门。门锁是老式的弹子锁。她再次拿出那套薄如蝉翼的工具,手指在冰冷的金属间快速而稳定地操作。不到十秒,锁舌轻响,门应声而开一条缝隙。
她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合上门。门内是堆满清洁用具的狭窄储物间,弥漫着消毒水和灰尘混合的气味。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安全,才拉开储物间的门,踏入漆黑一片的主楼走廊。
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映照着脚下光洁如镜的地砖。她的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完全吸收。目标明确:四楼,403室,学生会办公室。
通往四楼的楼梯间异常安静,只有她自己放得极轻的呼吸声。她如同一缕没有实体的烟雾,沿着楼梯扶手快速向上飘移。到达四楼楼梯口,她再次停下,贴着冰冷的墙壁,屏息凝神。走廊里空无一人,死寂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尽头那扇深色的实木门,就是403。
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前。沈聿的办公室锁显然比档案室的要高级得多,是电子密码锁和物理锁芯的双重结构。林晚眼神专注,先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设备,贴在密码锁的按键面板旁边。设备屏幕亮起微光,快速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字符——这是暴力破解程序在高速运算,试图模拟出可能的密码组合。
同时,她熟练地掏出物理开锁工具,纤细的探针和扭力扳手精准地探入传统锁孔。这一次,锁芯内部的构造精密复杂,簧片咬合紧密,她的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漫长。电子破解器的屏幕字符滚动速度越来越快。
大约五分钟后,物理锁芯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几乎与此同时,电子破解器的屏幕停止了滚动,定格在一个六位数的组合上,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滴”声。
成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她缓缓转动门把手,厚实的实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条缝隙。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雪松木香氛和高级皮具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比白天更加浓郁。办公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透进来,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她闪身而入,反手将门轻轻虚掩。没有开灯。她迅速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型强光手电,这次没有刻意遮掩,而是用拇指紧紧按住灯头玻璃,只让一束极其凝聚、如同手术刀般纤细的光柱射出,在黑暗中精准地切割。
光束首先扫向沈聿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桌面异常整洁,只有一台合着的笔记本电脑,一个笔筒,几份叠放整齐的文件。林晚动作极快,戴着薄如蝉翼的特制手套的手指飞快而无声地翻动文件。大多是校务文件、活动策划书、学生社团经费申请表……没有任何异常。
她拉开抽屉。上层是常用的文具、订书机、回形针盒。中层是一些印章、名片夹。她的心沉了沉。难道判断错了?
光束移向最下方的那个大抽屉。她蹲下身,尝试拉动。抽屉锁着。她再次拿出开锁工具,这一次动作更快,不到三十秒,锁被打开。她缓缓拉开沉重的抽屉。
手电的光柱如同探照灯,猛地刺入抽屉深处。
那里没有文件。没有文具。
整齐地码放着的,是几十个巴掌大小的、密封严实的透明塑封袋。袋子里面,是细腻的、结晶状的白色粉末。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那些粉末折射出冰冷、诡异、令人心悸的微光。
冰毒!数量远超她的预估!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这冰冷的、罪恶的微光,就是沈聿那完美面具下最直接的罪证!她立刻拿出微型高分辨率相机,镜头对准抽屉内部,手指稳定地按动快门,无声地记录下这决定性的一幕。相机微弱的快门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她拍下最后一张照片,准备将相机收回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簧片复位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
林晚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她猛地抬头,手电光束如同受惊的蛇,瞬间缩回熄灭!她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向侧面一滚,躲入办公桌形成的阴影死角。
晚了。
办公室厚重的门被无声地推开。走廊里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暗夜中无声降临的审判者。
沈聿。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身上不再是白天那身笔挺的制服,而是换了一套深色的、质地精良的休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白日里温和如玉的眼神此刻沉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出办公桌后那片不自然的阴影。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林晚藏身的位置。
没有质问,没有惊愕。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骨髓生寒的平静。
“看来,”沈聿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响起,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清晰地穿透黑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面上,“我办公室的‘小老鼠’,终于忍不住了。”
空气在沈聿话音落下的瞬间彻底凝固,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遥远的霓虹光晕成了唯一的光源,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一层诡异的、非现实的蓝灰色调。家具的轮廓在黑暗中扭曲变形,如同潜藏的怪物。
林晚蜷缩在宽大办公桌投下的浓重阴影里,身体紧贴着冰冷的桌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沉闷巨响。肾上腺素在血液里奔涌,冲散了瞬间的惊骇,将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敏锐状态。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兽,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沈聿站在门口,身影挡住了门外走廊透入的最后一丝微光,只剩下一个高大、压迫感十足的剪影。他缓缓抬起手,似乎要去触碰墙上的电灯开关。
就是现在!
林晚动了!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她的身体贴着光滑的地面猛地向前一窜,目标是门口!她必须在他开灯、彻底暴露自己之前冲出去!狭窄的门口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沈聿的动作比她预想的更快!他那只抬起的手并未按向开关,而是闪电般向下一挥!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死寂!一个沉重的、带着金属寒光的物体——似乎是桌上的黄铜镇纸——被他精准地投掷而出,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林晚前冲的必经之路!
林晚瞳孔骤缩,前冲之势强行扭转,身体以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向侧面扑倒!
“砰——哗啦!”
沉重的镇纸狠狠砸在她刚才位置稍后一点的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大理石地砖瞬间碎裂开蛛网般的裂痕!飞溅的石屑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刺痛。
一击落空,沈聿没有丝毫停顿。他动了!动作迅捷得不像人类,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黑色闪电,瞬间就跨过了门口到办公桌的距离!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杀意!他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狠辣无比地朝着刚从地上翻滚起身的林晚的脖颈侧面切下!角度刁钻,力量足以瞬间击碎喉骨!
林晚甚至来不及完全站稳,死亡的阴影已扑面而来!她凭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右腿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全身的爆发力,凶狠地踹向沈聿支撑腿的膝关节!
沈聿似乎早有预料,切下的手刀轨迹诡异一变,化掌为爪,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向林晚踹来的脚踝!同时身体微侧,避开了腿击的正面锋芒。
林晚的脚踝如同被冰冷的铁钳死死箍住!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剧痛让她闷哼一声,但她借着对方拉扯的力量,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顺势一个旋身,另一只脚如同钢鞭,狠狠扫向沈聿的太阳穴!这是搏命的打法!
沈聿被迫松手格挡。手臂与小腿骨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砰”声!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反震力弹开半步。
短暂的分离,只持续了不到半秒。沈聿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扯下自己颈间那条深色的真丝领带!柔软的布料在他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瞬间绷得笔直,发出“嘶”的轻响!他手腕一抖,那领带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精准无比地套向林晚的脖颈!
太快了!林晚只觉眼前一花,冰冷的丝滑触感已经缠绕上了她的脖子!紧接着,一股恐怖的、足以勒断颈骨的力量骤然收紧!
“呃——!”窒息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气管被死死扼住,眼前金星乱冒,视野的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沈聿的脸在近在咫尺的黑暗中扭曲、放大,那双平日里清澈温和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杀意。
“抓到你了,”沈聿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皮肤,“小卧底。”
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林晚的心脏!肺里的空气被疯狂榨干,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意识在窒息的痛苦和求生的本能中剧烈撕扯,濒临溃散的边缘!
不!不能死在这里!
就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林晚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被勒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蛮力!她没有被勒紧的、还能活动的右腿,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近在咫尺的沈聿身体下方——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狠狠踹去!
“哐当——!!!”
一声巨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开!巨大的力量让沉重的红木抽屉猛地向外弹开!抽屉里的东西在剧烈的撞击下哗啦啦散落出来,掉了一地!
沈聿勒紧领带的手臂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察的一丝凝滞!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凝滞瞬间,林晚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力,猛地向侧面一挣!同时,她的目光本能地、绝望地扫向那被踢开的抽屉内部——也许那里有武器?也许……
她的目光凝固了。
抽屉深处,在散落的几份文件和几支滚动的钢笔之间,静静地躺着一枚金属徽章。
它不大,圆形,在窗外透入的微弱蓝灰色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近乎黑色的金属光泽。徽章中央的图案被阴影笼罩,模糊不清。然而,真正让林晚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连窒息感都仿佛被遗忘的,是那徽章的边缘——
一道清晰的、锯齿状的缺口。如同被什么利器硬生生砍掉了一小块。
这个形状……这个独一无二的、如同烙印般的缺口……
林晚的瞳孔在窒息的痛苦和极致的震惊中,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这枚徽章边缘的锯齿状缺口,和她藏在宿舍枕头夹层深处的那一枚……一模一样!那是她身份的证明,是组织发给每一个潜入者的特殊信物!独一无二!
冰冷的金属徽章躺在散落的文件上,边缘那道狰狞的锯齿状缺口,像一个无声的、惊雷般的烙印,狠狠砸进林晚的视网膜深处!
窒息带来的痛苦、喉咙被勒紧的灼烧感、太阳穴血管的疯狂跳动……所有的生理反应都在这一瞬间被大脑强行屏蔽了。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那枚躺在抽屉阴影里的徽章,和它边缘那道独一无二的、如同被猛兽撕咬过的缺口。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念头如同最疯狂的毒藤,瞬间缠绕住她濒临崩溃的意识。组织?卧底?沈聿?这几个词强行组合在一起,带来的荒谬感和彻骨的寒意,比脖子上那条致命的领带更让她感到窒息!她藏在枕头下的那枚警徽,是她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也是唯一能向组织证明她还“活着”的信物!它边缘的缺口,是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务中,被敌方子弹擦过留下的印记,是她用命换来的勋章!独一无二!
为什么……为什么沈聿的抽屉里会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巧合?仿造?还是……
勒紧她脖颈的力量在短暂的凝滞之后,似乎更加重了几分!沈聿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目光的剧变和她身体瞬间的僵硬。他那双近在咫尺的、如同寒潭深渊的眼睛里,冰冷的杀意似乎也波动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惊疑。他勒紧领带的手臂肌肉绷得更紧,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更清楚地看到林晚脸上凝固的表情,又或者,是想看清她死死盯着的抽屉深处究竟有什么。
就在这生死对峙、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的刹那——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圣樱学院死寂的夜空!尖锐的声浪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了办公室内凝固的杀意!红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疯狂地闪烁起来,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不是普通的火警!是最高级别的安全入侵警报!声音来自……档案室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平地惊雷!沈聿勒紧领带的手臂猛地一震!那双紧锁着林晚、充满杀意和冰冷探询的眼睛,在警报红光疯狂闪烁的映照下,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情绪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惊怒、一丝措手不及,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林晚被勒紧的喉咙终于在这一震之下,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宝贵的喘息空间!冰冷的空气猛地呛入肺腑,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让她濒临熄灭的意识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拉回一丝清明!
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趁着沈聿被警报声分神、手臂力量出现波动的千钧一发之际,林晚被压制在身下的左臂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猛地屈肘,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向后撞向沈聿的肋下软档!
“呃!”沈聿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勒紧领带的手臂不可避免地松脱了几分!
就是现在!
林晚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猛地向前一扑翻滚!脖子上的领带瞬间被挣脱!她甚至顾不上喉咙火烧火燎的剧痛和眩晕,身体在翻滚中顺势蹬地,如同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被沈聿进来时虚掩着的办公室大门!
身后传来沈聿压抑着怒火的低喝,以及急促追来的脚步声!
林晚的手已经抓住了冰冷的门把手!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
刺眼的警报红光和尖锐的声浪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走廊尽头,通往档案室的方向,红光疯狂闪烁,人影憧憧,保安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正迅速逼近!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如同地狱修罗般追来的身影。她像一道融入警报红光的残影,朝着与档案室相反的方向——那条堆放着清洁工具、通往建筑后方的狭窄通道,亡命狂奔!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疯狂回响,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喉咙的剧痛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身后的压迫感如同跗骨之蛆,冰冷刺骨。档案室的警报为何会响?是谁触发了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陷阱还是变数?
无数混乱的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但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如同冰锥般刺穿所有迷雾,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荒谬感,死死钉在她的意识深处——
那枚警徽!抽屉里那枚染血的、带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锯齿状缺口的警徽!
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视网膜上,那道狰狞的缺口,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