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三点,我拨通了报警电话。
"请问发生什么事?"
我站在慕家主宅的二楼走廊,盯着楼下客厅里躺着的四具尸体,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诡异。
"慕家庄园,死了四个人。"
"请重复一遍。"
"我大哥、大嫂、三弟、还有管家王叔。我是慕清歌,慕家二小姐。"
电话里静了两秒:"你确定他们都死了?"
"确定。"
我垂眸看向手中还在滴血的切纸刀,刀刃上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
二十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慕家庄园。
我换了身干净的睡袍,坐在门廊的藤椅上等着。双手很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现场什么样?"赶来的刘警官直奔主题。
我指向客厅:"他们在开家庭会议,讨论爸爸的遗产分配。然后就都死了。"
"你在哪?"
"楼上卧室,被争吵声吵醒。下楼时他们已经没气了。"
法医快速检查后汇报:"四人均为利器致命伤,伤口整齐,出血量大。初步判断凶器是尖锐刀具。"
"有人能进入庄园吗?"
我摇头:"大门从内反锁,监控完好,佣人都放假回家了。今晚只有我们五个人。"
"现在只剩你一个活着的。"刘警官盯着我,"你和他们有矛盾吗?"
"有。"我很诚实,"爸爸昨天刚去世,留下八十亿遗产。按照遗嘱,我能分到三十亿。但他们说我没资格。"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爸爸亲生的。"
话音落下,整个门廊都安静了。
"你是说..."
"我妈当年出轨,我是野种。这事大哥查了三年,今晚终于拿到了确凿证据。"我语气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所以他们要剥夺你的继承权?"
"不止。他们还要我净身出户,从慕家除名。"
我站起身,看向客厅里的尸体:"我想,他们现在不会这么想了。"
刘警官的表情变了。
"你杀了他们?"
我歪着头想了想:"我不记得。"
"什么叫不记得?"
"我是说,我现在想不起来我有没有动手。"我很认真地回答,"但凶器上有我的指纹,我身上有他们的血,现场只有我们五个人。"
"除了我,确实想不出别的可能。"
法医拿着切纸刀走过来:"确实是凶器,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指纹。"
他看向我:"慕小姐,请伸出手。"
我配合地伸出右手。
指纹完全吻合。
"现在,你还说不记得吗?"刘警官的声音严厉了几分。
我想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也许是我做的。但我真的不记得过程。"
"我只记得听到争吵,下楼,然后看到血。"
"中间发生了什么,一片空白。"
刘警官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说:"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当然。"我点头,"但在那之前,我想看看爸爸的遗嘱。"
"为什么?"
我笑了笑:"想确认一下,现在这八十亿,是不是都归我了。"
这句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不像是我会说的话。
但我确实说了。
而且,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后悔。
第2章
"遗嘱很有意思。"
律师助理从保险柜里取出慕家的法律文件,翻到关键页面。
"慕先生在遗嘱中设置了一个特殊条款: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继承人死亡,其份额将自动转移给幸存者。"
我坐在爸爸书房里,听着这个意外的信息。
"也就是说,现在这八十亿..."
"全部归您所有,慕小姐。"
刘警官在旁边听着,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什么时候立的遗嘱?"
"三个月前。"律师翻查记录,"慕先生当时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他说要为家族做最后的安排。"
"他知道慕清歌不是亲生的吗?"
律师犹豫了一下:"这个...慕先生从未在法律文件中提及。但..."
"但什么?"
"但他在私人信件中确实表达过担忧。他怀疑大少爷会以此为理由争夺家产。"
我抬起头:"所以爸爸早就知道了?"
"很可能。"律师点头,"而且我们发现,慕先生在去世前一周,秘密更改了一项条款。"
"什么条款?"
"原本,如果您被证明非亲生,将失去所有继承权。但一周前,他删除了这一条。"
刘警官立刻追问:"为什么删除?"
律师拿出一份手写备注:"慕先生留了字条:'血缘不能决定一切,心才是最重要的。清歌是我唯一真正的女儿。'"
我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爸爸知道真相,但他选择保护我。
"所以,"刘警官总结道,"不管慕清歌是不是亲生的,她都能继承全部遗产。那他们昨晚的争吵就没有意义了。"
"除非他们不知道遗嘱的修改。"我轻声说。
"你知道吗?"
我摇头:"昨晚才第一次听说血缘的事。"
"那就奇怪了。"刘警官翻着笔记,"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保护,如果他们不知道争夺没有意义,那你们为什么会..."
他停下来,盯着我:"你确定你不记得昨晚的细节?"
我努力回想,但脑海里只有片段:
大哥摔杯子的声音。
大嫂哭泣的声音。
三弟愤怒的咒骂。
还有王叔试图劝和的苍老嗓音。
然后就是血。很多血。
"我想起来一点。"我轻声说,"他们在说我妈是婊子,说我是野种,说我没脸继续住在慕家。"
"你生气了?"
"很生气。"我很诚实,"我想为妈妈辩护,也想为自己辩护。但我说不过他们。"
"然后呢?"
"然后我就...我就..."
我卡住了。
再往后,就是一片空白。
"你手里拿着什么?"
"不记得。"
"有没有人威胁你?"
"不记得。"
"有没有人先动手?"
"不记得。"
刘警官合上本子:"我们需要调取监控。"
"监控可能不全。"我提醒道,"客厅的摄像头上个月坏了,一直没修。"
"为什么不修?"
我想了想:"大哥说要节约成本。但我觉得他可能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他最近经常带陌生人回家,不想被拍到。"
法医这时走了进来:"有新发现。"
"说。"
"四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不完全一致。"他翻开记录,"慕大少爷的死亡时间比其他人早十五分钟。"
"什么意思?"
"他是第一个死的。而且伤口更深,出血更多,像是在激烈争斗中被刺中。其他三人的伤口相对整齐,像是失去反抗能力后被补刀。"
我心中一震。
"也就是说,大哥死后,其他人还活着?"
"很可能。"法医点头,"而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奇怪的痕迹。"
"什么痕迹?"
"血迹分布不自然。几具尸体的位置像是被移动过。"
刘警官看向我:"你移动过他们的尸体?"
我摇头,但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我好像确实动过大嫂。"
"为什么?"
"她当时还在呼吸,但声音很微弱。我想把她移到沙发上,但..."
"但什么?"
"但她死了。就死在我怀里。"
我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了。
我为什么记起这个细节了?
而且,为什么我记得她死在我怀里时,我居然有一种...解脱感?
第3章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个录音设备。"
技术员把一只小型录音笔放在桌上,屏幕显示录音时长:47分钟。
"是王叔的,藏在花瓶后面。看起来他早就在准备记录这次家庭会议。"
刘警官按下播放键。
录音开始,是大哥的声音:
"既然爸爸走了,有些事就必须摊开说。清歌,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世了。"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身世?"
"你不是爸爸的女儿。"大嫂的声音很冷,"DNA报告就在这里。你妈当年出轨,生下了你这个野种。"
录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是我愤怒的喊叫:
"你胡说!妈妈不是那种人!"
"证据确凿。"三弟的声音满含恶意,"所以你没有资格继承慕家的财产。趁早滚出去,我们还能给你留点体面。"
"我不相信..."我的声音哽咽了。
然后是长达十分钟的争吵。
他们轮流羞辱我,羞辱我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录音里的我几乎是在哭着为自己辩护。
直到某个时刻,我的声音突然停了。
紧接着,是王叔惊恐的叫声:
"清歌!你在干什么!放下那个!"
"她疯了!她要杀我们!"大嫂的尖叫声刺破夜空。
然后是混乱的打斗声、碰撞声、求救声。
"清歌!冷静!清歌!"
最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录音结束。
审讯室里也陷入了沉默。
"听到了什么?"刘警官问我。
我的脸色苍白:"我...我真的杀了他们。"
"但你记起过程了吗?"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录音里那个愤怒到失控的人,真的是我吗?
"我记得争吵,记得愤怒,但我不记得动手。"我睁开眼,"就像有人控制了我的身体,而我的意识不在了。"
"你是说你精神失常?"
"我不知道。"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但听录音,我确实像疯了一样。"
法医补充道:"我们检查了现场血迹,发现你的衣服上也有大量血迹。不只是溅射,还有接触性血迹。"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确实近距离接触过尸体,甚至可能抱过其中一具。"
我想起刚才说的,大嫂死在我怀里。
"我想起来了一点。"我轻声说,"大嫂最后看着我,眼中满是恐惧。她说:'你变了,你不是慕清歌。'"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那个人又出来了。'"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什么叫'那个人又出来了'?"刘警官追问。
我摇头:"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但我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
她说的没错。
昨晚杀人的,确实不是我。
至少,不是平时的我。
"我们需要对你进行心理评估。"刘警官做出决定,"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
"我理解。"我点头,"但我有个请求。"
"说。"
"我想看看那份DNA报告。"
刘警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报告递给我。
我仔细看了每一个数据,每一个结论。
确实,我和爸爸没有血缘关系。
但看着这些冰冷的数字,我忽然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想,"我抬起头,眼中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奇怪的平静,"如果爸爸真的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那昨晚死的那些人,也不是我的家人。"
"所以?"
"所以我杀的只是陌生人。"
这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这种冷漠,这种逻辑,真的是我吗?
但我发现,我竟然觉得...这样想很合理。
第4章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自己'不对劲'的?"
心理医生是个温和的中年女性,她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笔记本。
"不对劲?"我重复这个词,"您是指什么?"
"比如记忆空白、情绪失控、做一些不像自己会做的事。"
我想了很久。
"大概从半年前开始。"
"发生了什么?"
"妈妈去世。"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医生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你很爱你母亲?"
"是的。她是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那你父亲呢?"
"爸爸...爸爸很忙。他关心我,但更多是责任感。妈妈不一样,她是真的爱我。"
"所以当她去世后,你感到很孤独?"
我点头。
"那时候开始,我就经常觉得...这个家里没有我的位置。大哥大嫂把我当外人,三弟从小就讨厌我,连佣人都看我脸色行事。"
"你有过报复的想法吗?"
我沉默了一会。
"有。"我很诚实,"特别是当他们在我面前说妈妈坏话的时候。"
"你想怎么报复?"
"我想...我想让他们闭嘴。永远闭嘴。"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愣了。
"你觉得这个想法正常吗?"
"不正常。"我摇头,"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而且越想越觉得合理。"
医生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你还有其他异常体验吗?比如听到不存在的声音,看到不存在的人?"
"没有听到声音。"我想了想,"但有时候会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另一个我。"
医生抬起头:"能详细说说吗?"
"有时候照镜子,会感觉镜子里的人在看着我。不是反射,是真的在看着我,像个独立的人。"
"她和你长得一样?"
"一模一样。但眼神不同。"我描述着,"她的眼神很冷,很平静,没有情绪波动。"
"你和她交流过吗?"
"没有。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犹豫了一下:"她觉得我太软弱,太善良。她说如果换她来处理那些人,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医生停下了笔。
"慕小姐,您觉得昨晚杀人的是您,还是她?"
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
"我觉得是她。"我轻声说,"因为我没有勇气杀人。但她有。"
"那您现在是谁?"
我看向诊室的镜子,镜子里的人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确定。"
医生放下笔记本:"慕小姐,我需要告诉您一个诊断。"
"请说。"
"根据您描述的症状和表现,您很可能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俗称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
"简单说,就是在您的身体里,存在两个或更多个独立的人格。它们有不同的思维方式、情感反应、甚至行为模式。"
我静静听着。
"那昨晚..."
"昨晚很可能是另一个人格主导了您的行为。而作为主人格的您,对此毫无记忆。"
我忽然想起大嫂临死前说的话:"那个人又出来了。"
"所以她们早就知道我有两个人格?"
"很可能。"医生点头,"多重人格的转换,身边的人往往比患者本人更容易察觉。"
"那...那个人格现在在哪?"
医生看着我,语气变得严肃:
"她一直在您的身体里。而且根据您的描述,她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
我下意识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朝我笑了笑。
那个笑容,冷得让人发颤。
第5章
"我们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刘警官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心理诊室,打断了我和医生的对话。
"慕家的佣人回来了,他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
"他们说,最近几个月,您经常在深夜出现在花园里。"
我愣了一下:"深夜?我没有过。"
"佣人很确定。"刘警官翻开记录,"园丁说,经常凌晨两三点看到您站在玫瑰园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我...我不记得。"
"而且您站在那里的时候,表情很奇怪。"他继续念道,"园丁的原话是:'二小姐站在那里,像个雕像,眼神空洞,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心理医生在旁边记录着。
"还有吗?"她问。
"有。"刘警官又翻了一页,"管家王叔生前留了一本工作日记。里面记录了很多关于慕清歌的异常行为。"
他开始念:
"3月15日:二小姐今天问我怎么处理死老鼠。我说扔掉就行,她却问如果是人呢?"
"3月28日:发现二小姐的房间里有很多医学书籍,都是关于人体结构和致命伤的。"
"4月10日:二小姐深夜在厨房磨刀,说要把刀磨得锋利一些。"
"4月25日:二小姐问我,如果一个人失踪了,多久会被发现?"
每念一条,我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我...我真的问过这些问题吗?"
"王叔的记录很详细,包括时间、地点、您的表情。"刘警官盯着我,"您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拼命摇头。
这些事听起来太可怕了,完全不像我会做的。
"还有最后一条。"刘警官的声音变得严肃,"就在案发前三天。"
"王叔写道:'二小姐今天和我说,如果有一天慕家只剩下她一个人,那该多安静。她说这话的时候在笑,但那个笑容让我感到恐惧。'"
审讯室里静得可怕。
"所以,"医生总结道,"在案发前的几个月里,您的另一个人格已经在计划这一切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抱住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岂不是一个潜在的杀人犯?
而且,我居然对自己的计划一无所知?
"慕小姐,"刘警官严肃地说,"我们需要您配合一个测试。"
"什么测试?"
"我们想试着和您的另一个人格对话。"
我猛地抬头:"什么?"
"如果她真的存在,如果昨晚真的是她杀的人,那我们需要从她那里了解真相。"
"但是...但是怎么让她出来?"
心理医生解释道:"通常情况下,人格转换是由特定的刺激触发的。比如强烈的情绪波动、特定的环境、或者某些关键词。"
"那昨晚的刺激是什么?"
"很可能是您的家人对您母亲的羞辱。"
我想起录音里那些难听的话,确实感到愤怒在心中燃烧。
"我们可以尝试重现那种情境。"医生说,"但您要有心理准备,一旦她出来,您可能就不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而且,"刘警官补充道,"我们不确定她会说什么,做什么。她可能很危险。"
我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还在看着我,眼神依然冰冷。
"试试吧。"我最终说道,"我也想知道真相。"
医生点点头,开始调整房间的灯光。
"我们会从家庭争吵开始。请您尽量投入到那种情绪中。"
我闭上眼睛,回想昨晚的场景。
大哥的恶毒言语。
大嫂的冷嘲热讽。
三弟的恶意咒骂。
还有他们对妈妈的羞辱...
我感到愤怒在胸中翻腾,越来越强烈。
然后,我感到一阵眩晕。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的表情变了。
不,准确地说,是另一个人在用我的脸看着他们。
她笑了笑,声音清冷:
"你们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们。"
第6章
"我叫慕清歌。"
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但我知道说话的不是我。
"不对,"她纠正道,"我是真正的慕清歌。那个懦弱的,只会哭泣的,是假的。"
刘警官和心理医生对视一眼,然后小心地问:
"您能告诉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可以。"她的语气很轻松,像在聊天气,"我杀了他们。一个一个杀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该死。"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他们羞辱我妈妈,羞辱我,还想把我赶出家门。"
"具体是怎么杀的?"
她靠在椅背上,回忆着:
"先是慕景深。他是老大,最嚣张。当他说我妈是婊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必须死。"
"我拿起桌上的切纸刀,趁他不注意刺进了他的心脏。很简单,一下就死了。"
刘警官在记录,表情严肃。
"然后呢?"
"然后其他人都吓坏了。王叔想要夺刀,但他太老了,我很容易就杀了他。"
"大嫂和三弟想逃跑,但我堵住了门。"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可怕,就像在描述今天吃了什么。
"您没有一点愧疚感吗?"心理医生问。
"为什么要愧疚?"她反问,"是他们先伤害我的。我只是在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您觉得杀人是保护自己?"
"当然。"她笑了,"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毁掉我。现在好了,没人能伤害我了。"
"那继承遗产呢?您是为了钱才杀人的吗?"
她摇摇头:"钱只是附加品。我要的是安静。"
"安静?"
"我厌倦了他们的吵闹,厌倦了他们的存在。现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多好。"
刘警官问:"您觉得自己有病吗?"
"有病的是她。"她指了指镜子,"那个总是哭哭啼啼的废物。我很正常,我只是在做必要的事。"
"那您知道慕清歌对这一切都不记得吗?"
"她不需要记得。"她的语气带了一丝不屑,"记住这些只会让她更懦弱。我保护她,不让她被那些痛苦的记忆折磨。"
"所以您认为自己是在保护她?"
"是的。"她点头,"从小到大,每当她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就会出来替她承受。她太脆弱了,需要我。"
心理医生问:"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她想了想:"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吧。"
"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她被同学欺负,每天哭着回家。有一天她被推下楼梯,摔得很严重。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她害怕得不敢睁眼。"
"然后我就出现了。"
"我告诉她,如果她不够强大,我可以替她变强。从那以后,每当有人伤害她,我就会出来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
她笑了:"各种方法。有时候是恶作剧,有时候是报复,有时候是...更直接的方式。"
"更直接的方式?"
"比如推那个欺负她的同学下楼。比如在欺负她的老师的茶杯里放泻药。比如..."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冷:
"比如昨晚那样。"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您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当然对。"她的语气毫不犹豫,"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她们想伤害我,我就先伤害她们。很公平。"
"但法律不这么认为。"
"法律?"她嗤笑一声,"法律能保护我不被伤害吗?法律能让我妈妈复活吗?法律能让那些人闭嘴吗?"
"法律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我能保护自己。"
刘警官问:"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思考了一会:"继续生活。现在没人能打扰我了,我可以安静地过日子。"
"您不担心被判刑?"
"判刑的是她,不是我。"她指向镜子,"我可以随时消失,让她承担一切后果。"
说完这句话,她的表情忽然变了。
眼神从冰冷变得茫然,从镇定变得慌乱。
我重新掌控了身体。
"发生了什么?"我看着周围的人,"刚才...刚才她出来了吗?"
刘警官点点头:"是的。而且她承认了所有罪行。"
我感到一阵恐惧。
"她...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杀了他们,而且一点都不后悔。"
我捂住脸,开始颤抖。
"所以我真的是杀人犯?"
没人回答我。
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第7章
"她还在吗?"
我问心理医生,声音里带着恐惧。
"她一直在。"医生轻声回答,"多重人格不会消失,只是有时候隐藏得更深。"
"那我现在是安全的吗?还是说,她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这很难说。"医生翻看着记录,"根据刚才的对话,她的人格已经非常稳定和完整了。而且她明确表示不会承担后果,这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消失,让您独自面对法律责任。"
我感到一阵绝望。
"那我该怎么办?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却要为她的行为负责?"
刘警官在一旁说:"法律上,不管是哪个人格犯罪,承担责任的都是这个身体的拥有者。"
"但我是无辜的!"我激动地说,"我从没想过杀人!"
"可是您的身体杀了人。"刘警官的语气很冷静,"四条人命,事实确凿。"
我觉得天塌了。
"有没有办法治疗?"我看向医生,"我能把她消除掉吗?"
医生摇摇头:"多重人格的治疗非常复杂,需要长期的心理干预。而且不是消除,是融合。"
"融合?"
"让不同的人格重新整合成一个完整的自我。但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我没有数年时间。"我苦笑,"我很快就要接受审判了。"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是李律师,受委托为慕小姐提供法律援助。"
"谁委托的?"我问。
"您父亲生前的律师事务所。根据慕先生的遗嘱,如果您遇到法律问题,我们有义务提供帮助。"
他坐下来,打开公文包:
"我了解了您的情况。坦率地说,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案件。"
"特殊在哪?"
"精神疾病导致的犯罪,在法律上有特殊的处理方式。如果能证明您在犯罪时处于精神失常状态,可能不会被判死刑。"
"那会被判什么?"
"强制医疗。"李律师解释道,"您会被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直到医生认为您不再危险为止。"
"多长时间?"
"不确定。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我愣住了。
一辈子关在精神病院?
"有没有其他选择?"
李律师犹豫了一下:"有一个可能性。"
"什么?"
"如果您的另一个人格愿意出来承认罪行,并接受治疗,法院可能会考虑减轻刑罚。"
"但她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承认是一回事,在法庭上作证是另一回事。"李律师说,"而且根据我的了解,她似乎不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想起她说的话:"判刑的是她,不是我。"
"所以她会在关键时刻消失?"
"很有可能。"心理医生点头,"这种逃避责任的行为,在多重人格患者中很常见。"
我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
我被困在一个不属于我的罪名里,却无法为自己辩护。
"我想见她。"我忽然说。
"什么?"
"我想和她对话。也许我能说服她承担责任。"
李律师摇头:"这太危险了。如果她再次主导您的身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关系。"我看向镜子,"我必须试试。"
心理医生考虑了一会:"可以尝试,但必须在严密监控下进行。"
"好。"我闭上眼睛,开始回想那种愤怒的感觉。
慢慢地,我感到意识在模糊。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又回来了。
"你想和我谈什么?"她的声音冷淡。
"我想让你承担责任。"
她笑了:"为什么?我已经为你承担了足够多的痛苦。现在轮到你了。"
"但我是无辜的!"
"无辜?"她的笑容变得嘲讽,"如果不是因为你太懦弱,我根本不需要存在。是你创造了我,现在却想让我消失?"
"我..."
"我保护了你二十多年,现在你却想背叛我?"她的声音变得愤怒,"你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没有要背叛你,我只是..."
"你只是怕死。"她打断我,"你以为躲在我身后就能永远安全?"
"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当我重新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但这次,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不会帮我了。
甚至,她可能会故意伤害我。
第8章
"审判日期定了。"
李律师走进看守所的会见室,脸色沉重。
"下个月15号开庭。"
我坐在隔离玻璃后面,听着这个消息。
"有胜算吗?"
"坦率地说,很小。"李律师摇头,"检方的证据非常充分。现场监控、指纹、血迹、动机,还有您的另一个人格的供述。"
"那我该怎么办?"
"我建议您接受精神疾病的辩护。"李律师打开文件,"我们已经申请了精神鉴定,如果能证明您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可能避免死刑。"
"但要关一辈子?"
"不一定。"李律师安慰道,"如果治疗效果好,您有机会重新获得自由。"
我苦笑:"治疗效果好?您觉得我能治好吗?"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自己的精神状态。
每天晚上,我都能感到她在内心深处窥视着我。
有时候我照镜子,能看到她在镜子里对我冷笑。
有时候我说话,会发现自己用的是她的语气。
她的影响力越来越强,而我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医生说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李律师继续说,"一般的多重人格患者,不同人格之间会有一定的合作关系。但您的情况是..."
"是什么?"
"是对抗关系。"他解释道,"您的另一个人格明确表示要伤害您,这在临床上极其罕见。"
我想起那天她说的话:"从今以后,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
"所以我真的没救了?"
李律师沉默了一会:"还有一个可能性。"
"什么?"
"如果您能在法庭上证明自己正在努力治疗,证明自己有改正的意愿,法官可能会考虑轻判。"
"怎么证明?"
"主动配合治疗,承认罪行,表达悔恨。"
我摇头:"我怎么为不是我做的事悔恨?"
"慕小姐,"李律师严肃地说,"您必须明白一个事实:在法律面前,您和您的另一个人格是同一个人。"
"不管您内心怎么想,法律只认这个身体。"
我沉默了很久。
"我需要时间考虑。"
李律师点点头:"我理解。但时间不多了。"
他收拾文件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您的继承权问题。"他拿出一份文件,"由于您现在面临刑事指控,法院冻结了您的全部财产。"
"意思是我现在身无分文?"
"暂时是的。"李律师点头,"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
"为什么?"
"如果您真的被判刑,这笔钱会作为受害者赔偿金被分配。但如果您接受精神疾病治疗,等康复后财产会还给您。"
"这算是一个激励吧。"
他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会见室里。
八十亿。
这个数字曾经让我觉得是天堂。
现在却像是魔鬼的诱惑。
也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也许,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杀死家人,获得遗产,然后让我承担责任。
而她,继续躲在我的身体里,享受胜利的果实。
想到这里,我忽然愤怒起来。
"出来!"我对着空气喊道,"我知道你在听!出来和我对话!"
监控室里的狱警看到我的异常,立刻赶了过来。
但我不管不顾地继续喊: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我会替你去死吗?"
"做梦!"
就在这时,我感到一阵眩晕。
她又出现了。
"你终于想明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嘲讽,"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无辜下去。"
"是你计划的一切,对不对?"
"聪明。"她点头,"从妈妈去世那天开始,我就在计划这一切。"
"为什么?"
"因为我厌倦了躲在你身后。"她的表情变得冷酷,"我厌倦了只能在你痛苦的时候才能出现。我想要主导这个身体,我想要自由。"
"所以你杀了他们?"
"我为我们清除了障碍。"她纠正道,"现在没人能阻止我们了。"
"我们?"我冷笑,"你想让我去死,然后你独占身体?"
"不。"她摇头,"我想让你消失。彻底消失。"
她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从今以后,这个身体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将不再存在。"
第9章
"人格融合手术,听起来像科幻小说。"
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翻看着我的病历,表情凝重。
"但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这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我躺在病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束缚带固定着。
自从上次她威胁要消除我之后,医院就加强了对我的监控。
"手术有什么风险?"我问。
"风险很大。"医生很直接,"在强制融合人格的过程中,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的记忆缺失、认知障碍,甚至植物人状态。"
"但如果不做手术呢?"
"根据我们的观察,您的主人格正在快速衰弱,而副人格越来越强。"医生翻到最新的检查报告,"按照这个趋势,再过几个月,您可能就会彻底消失。"
我闭上眼睛。
这就是她的计划。
不是让我去死,而是让我消失。
这样她就能合法地拥有这个身体,拥有八十亿遗产,拥有一切。
"医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说。"
"如果我的主人格消失了,那个副人格会继承我的身份吗?"
医生想了想:"从医学角度讲,是的。身体还是同一个,但内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从法律角度呢?"
"法律只认身份证和DNA,不认人格。"医生坦率地说,"所以她确实可以继承您的一切。"
我感到一阵绝望。
她的计划太完美了。
杀死阻碍,消除证人,获得财产,然后消除我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我想见我的律师。"
"好的,我来安排。"
一个小时后,李律师匆匆赶到了医院。
"您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他坐在病床旁,"手术的事..."
"我不想做手术。"我打断他。
"为什么?"
"因为我想在法庭上揭露真相。"我看着他,"我要告诉所有人,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李律师皱眉:"但这样您可能会被判死刑。"
"没关系。"我苦笑,"反正她也要杀死我。与其让她得逞,不如让她一起承担后果。"
"慕小姐,您冷静一点。"李律师劝道,"就算您在法庭上说出真相,法官也不会相信的。在法律面前,您们是同一个人。"
"那如果我能让她在法庭上亲口承认呢?"
李律师愣了一下:"您是说..."
"我要引她出来。当着法官的面,让她承认自己的罪行。"
"这太危险了。"李律师摇头,"如果她拒绝配合,或者在法庭上做出过激行为..."
"我知道风险。"我看向窗外,"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李律师沉默了很久。
"好吧。"他最终点头,"我会向法院申请特殊审理程序。但您必须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在法庭上伤害任何人。"
"我保证。"
李律师离开后,我独自躺在病床上,开始思考如何在法庭上引她出来。
她最恨的是什么?
被揭穿?被否定?还是...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最恨的,也许是我。
她恨我的懦弱,恨我的存在,恨我分享她的身体。
如果我在法庭上公开挑战她,公开否定她的价值,也许能激怒她。
想到这里,我开始在心里练习。
练习怎么羞辱她,怎么激怒她,怎么让她愤怒到失去理智。
但同时,我也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如果成功,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失败,她可能会当场杀死法官和律师。
而无论如何,我都可能死。
但至少,我要死得有尊严。
不会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就在这时,我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
她又来了。
"你在计划什么?"她的声音充满警觉。
"没什么。"我故意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念我。"
"想念你?"她冷笑,"我巴不得你马上消失。"
"是吗?"我也笑了,"但如果没有我,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你从小就是为了保护我而存在的。"我继续说,"如果我不在了,你不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吗?"
"胡说!"她愤怒了,"我不需要理由!我就是我!"
"不,你错了。"我摇头,"你只是我的影子。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闭嘴!"她的声音变得尖锐。
"你想要我的身体,想要我的财产,想要我的身份。"我继续刺激她,"但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我。因为你只是一个复制品,一个廉价的仿冒品。"
"我要杀了你!"她彻底暴怒了。
但下一秒,我重新掌控了身体。
我成功了。
我找到了激怒她的方法。
否定她的独立性,否定她的存在价值。
这就是我在法庭上的武器。
第10章
开庭当天,整个法庭里挤满了记者和旁观者。
"慕家千金杀人案"成了全城最大的新闻。
我坐在被告席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法官、陪审团、检察官、律师,还有无数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现在开庭。"法官敲响木槌。
审理过程很平淡。
检察官出示证据,我的律师进行辩护,专家证人作证。
一切都按照预期进行。
直到法官问道:"被告,您对自己的罪行有什么要说的?"
这就是我等待的时刻。
我站起来,看着台下的所有人。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杀人。"
法庭里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杀人的是另一个人。"我继续说,"一个住在我身体里的寄生虫。"
"被告,请注意您的措辞。"法官提醒道。
"我说的是事实。"我转向法官,"那个所谓的副人格,其实就是一个懦夫创造出来的幻想。"
我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说着这些话。
"她以为自己很强大,其实只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
我感到身体里有什么在躁动。
"她躲在我身后二十多年,什么都不敢承担,现在却想要夺取我的一切。"
躁动越来越强烈。
"但我要告诉所有人,她什么都不是。"我提高音量,"她只是一个失败者的产物,一个不值得存在的垃圾!"
就在这时,我感到那熟悉的眩晕袭来。
她被激怒了。
她要出来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法庭都安静了。
因为我的表情彻底变了。
"谁说我是垃圾?"
她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冰冷而愤怒。
法庭里爆发出惊呼声。
"肃静!"法官敲着木槌。
她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法官身上。
"你们想听真相?我来告诉你们真相。"
"是的,我杀了他们。一个一个杀的。"
法庭里的记者疯狂地按着快门。
"我杀了慕景深,因为他说我妈是婊子。"
"我杀了他老婆,因为她说我是野种。"
"我杀了慕景辉,因为他想把我赶出家门。"
"我杀了王叔,因为他想阻止我。"
她的供述清晰、详细、没有一丝悔恨。
"你们问我为什么?"她冷笑,"因为他们该死。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该死的人。"
"被告!"法官严厉地说,"请控制您的言论!"
"控制?"她看向法官,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你也想控制我吗?"
我感到她有攻击的冲动。
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努力重新夺回控制权。
经过短暂的挣扎,我成功了。
"对不起。"我气喘吁吁地对法官说,"她又出现了。"
但为时已晚。
她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所有罪行。
而且是以一种毫无悔恨的方式。
"法庭休庭。"法官宣布道。
在休庭期间,李律师匆忙赶到我身边。
"您疯了吗?"他低声说,"您刚才的表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不。"我摇头,"我成功了。"
"成功什么?"
"我证明了她的存在。"我看着他,"所有人都看到了,听到了。她确实存在,确实承认了罪行。"
"但这不能改变什么!"李律师焦急地说,"法律不会因为多重人格就免除您的责任!"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但至少,真相大白了。"
"至少,世界上有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至少,我没有让她完全得逞。"
李律师看着我,眼中满是不解。
"您这样做值得吗?"
我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值得。"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胜了她。
虽然我可能会死,但我死得坦荡。
而她,将永远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
这就够了。
第11章
"终审判决:慕清歌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法官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
我静静地坐在被告席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四条人命,证据确凿,动机明确,还有当庭的供述。
死刑,是唯一的结果。
"被告,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法官问道。
我站起来,最后一次看向台下的人群。
"我想说的是,真相永远比表象复杂。"
"今天死的人,也许不是真正的凶手。"
"但这不重要了。"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法庭里安静得可怕。
然后,我被法警带走了。
在去往看守所的路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结束了。
不用再担心她会伤害其他人。
不用再为不属于我的罪名而痛苦。
不用再和一个疯子共享身体。
"你高兴得太早了。"
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消失?"
我没有回应。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继续说,"人格是可以转移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你死亡的瞬间,我可以选择离开这个身体,寄宿在别人身上。"
我心中一震。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她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法庭上露面?为什么要承认罪行?"
"因为我在寻找下一个宿主。"
"在法庭上那么多人里,我已经选中了一个。"
我感到一阵恐慌。
"谁?"
"法官的女儿。"她得意地说,"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纯洁、善良、充满理想。"
"正好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保护者。"
"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她反问,"你死了,我总要活下去。而且这次,我会直接成为主人格。"
"不会再有人阻止我了。"
我想要阻止她,但我做不到。
我即将死亡,而她即将重生。
在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重生。
"她会像你一样痛苦。"她继续说,"她会经历你经历的一切。失忆、混乱、被人怀疑、被人恐惧。"
"而我,会在她痛苦的时候出现,成为她的'救世主'。"
"然后,慢慢侵蚀她,控制她,最终消灭她。"
"就像对你做的一样。"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以为我的死能结束一切。
没想到,这只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三天后,我被执行死刑。
注射针剂的时候,我看到了她。
她站在行刑室的角落,静静地看着我。
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再见了,我的另一半。"她轻声说,"谢谢你给我这么多年的庇护。"
"现在,轮到我来主导世界了。"
我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冷。
在最后一刻,我看到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她正在离开我的身体。
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而我,即将永远消失。
但就在意识完全消失前,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也许,这不是结束。
也许,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也许,我也可以像她一样,在死后继续存在。
也许,我可以追上她,阻止她伤害那个无辜的女孩。
带着这个想法,我闭上了眼睛。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但我的故事,也许并没有结束。
第12章
三个月后,市中心发生了一起奇怪的案件。
法官张建国的女儿张雨萱,在家中杀死了自己的室友。
案发时,她正在准备期末考试,室友不过是因为音响声音太大和她发生了争执。
争执的结果是,室友被桌上的玻璃花瓶砸中头部,当场死亡。
"我不记得我动手了。"张雨萱坐在审讯室里,表情茫然,"我只是觉得很愤怒,然后...然后她就死了。"
负责审理的警官翻看着案卷,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你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比如失眠、幻觉、记忆混乱?"
"有。"张雨萱点头,"从三个月前开始,我经常做噩梦。梦里有个女人一直在和我说话。"
"她说什么?"
"她说她叫慕清歌,说她是来保护我的。"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办案警官立刻查阅了相关档案。
慕清歌,三个月前被执行死刑的杀人犯。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世界上有很多坏人,如果我不够强大,她可以帮我变强。"张雨萱的声音很轻,"她说她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
"然后呢?"
"然后我就经常感觉不像自己了。"张雨萱抱着头,"有时候照镜子,感觉镜子里的人在看着我。有时候做事,感觉不是我在做,而是别人在控制我的身体。"
"就像今天。"
"我明明只是想让室友把音乐关小声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愤怒得想杀了她。"
"然后我就真的动手了。"
警官记录着这些细节,越记越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去的人可以继续存在?
意味着慕清歌并没有真正死去?
"我想申请精神鉴定。"张雨萱忽然说。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的身体里不止有一个人。"她看向警官,眼中满是恐惧,"而且那个人,比我更强大。"
就在这时,她的表情忽然变了。
从恐惧变成了冷漠,从茫然变成了清醒。
"你们在调查我?"
声音还是张雨萱的,但语气完全不同了。
"你是..."
"我是慕清歌。"她淡淡地说,"或者说,我现在叫张雨萱。"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谁说我死了?"她笑了,"身体死了,不代表意识死了。"
"人格,是一种能量。它可以在不同的载体之间转移。"
"就像电脑病毒一样。"
警官感到一阵恐惧。
"你想干什么?"
"我想继续生活。"她的语气很平静,"继续享受这个世界。继续做我想做的事。"
"而且这次,没有人能阻止我了。"
"你会杀更多的人?"
"只有那些该死的人。"她纠正道,"比如欺负张雨萱的同学,比如对她不好的老师,比如..."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警官:
"比如你们这些试图抓我的人。"
警官立刻按下警报器。
但为时已晚。
她已经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圆珠笔。
"我说过,没有人能阻止我。"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她的表情再次变化,从冷漠变成了痛苦。
"不...我不要伤害别人..."
这是张雨萱的声音。
她在反抗。
"你阻止不了我。"慕清歌的人格重新占据上风,"就像她阻止不了我一样。"
"但有人能阻止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响起。
慕清歌愣住了。
"谁?"
"我。"
声音来自张雨萱的嘴,但不是张雨萱的声音。
也不是慕清歌的声音。
而是另一个慕清歌。
原来的那个,善良的、懦弱的、被杀死的慕清歌。
"你不是死了吗?"恶的慕清歌惊恐地问。
"你能不死,我为什么要死?"善的慕清歌回答,"我跟着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伤害无辜的人。"
现在,张雨萱的身体里有三个人格。
张雨萱本人,恶的慕清歌,善的慕清歌。
一个受害者,一个恶魔,一个守护者。
"这一次,"善的慕清歌说,"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战争,在一个十八岁女孩的身体里,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