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五年后,我坐在前夫天价婚戒的拍卖席上。
全网都在传我是盗版亡魂,可没人知道——傅屿白无名指上那枚「遗作」婚戒,内圈刻着我的专属编号,而他的「白月光」林薇,不过是整容成我的赝品。
01
深夜,邮箱里躺着一份匿名邮件。
「明晚八点,佳士得拍卖会,压轴拍品:傅氏集团总裁婚戒。」
附件是张设计稿的扫描件。
那是我五年前葬身火海被盗的最后一稿,是傅屿白承诺要亲手为我戴上的婚戒设计图。
「这枚婚戒的起拍价是五百万。」
拍卖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传来。
台下第一排,那个五年未见的男人缓缓抬头。
是我的前未婚夫,傅屿白。
大屏幕上,婚戒的特写旁打出一行字。
「已故设计师苏棠遗作」。
「傅总出价一千万!」拍卖师高喊。
我伪装成工作人员疯狂的按照相机的快门。
只要拍到戒圈内侧特写,证明这枚戒指是赝品,那么黑市承诺的预付的50万立即到账。就能将母亲的医药费续上。
「傅总,有人非法拍摄!」保安的吼声炸响。
「咔嚓」傅屿白面前的骨瓷茶杯,四分五裂。
他猩红着眼,目光像闪电一样向我射过来。
随后带着一丝错愕,紧接着快步跨过隔离带。
我知道他认出我来了,即使我伪装的严严实实,他还是透过眼神直接就能够认出我。
会场被保安封锁,我来不及逃脱。
铁钳般的大手死死的握着我的左手手腕,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苏棠,你既然敢‘死’五年,就该知道——活过来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的另一只手摊开鉴定报告,指出那枚「遗作」婚戒与我存档设计稿的重合之处。
「这是我的设计,五年前被盗了。」 我声音干涩。
另外戒指的内圈并没有我的专属印记。
他置若罔闻,转身就要离开。
鉴定室的门被推开,林薇画着精致的妆容,故作姿态的走了进来。
看到耳垂上摇曳的珍珠耳环却让我呼吸一窒。
是我失窃的另一件作品。
林薇亲昵的挽住傅屿白的手臂:「屿白,怎么了?」
她的目光扫过我,充满了得意。
傅屿白侧头看她,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林薇耳垂上的珍珠。
「没什么,抓到一只偷东西的老鼠。」
他的话像鞭子,抽得我体无完肤。
02
我被带到傅氏集团顶楼的专属实验室。
冰冷的金属仪器,还有傅屿白那双无处不在的监控眼。
他将那枚被拍卖行紧急撤回的婚戒丢在我面前。
他眼神阴鸷,指着桌上那枚玉佛吊坠,佛像一角有些松动。
「修复它。」 语气带着不容抗拒。
傅屿白的保镖像两尊铁塔守在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专业的工具。
我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磨损处,检查着每一处细节。
在佛像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有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卡扣。
我记得这个设计,这是我当年为了存放最私密的东西,特意加上的暗格。
暗格弹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
纸质泛黄,边缘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屿白,若有来生,不复相见。」
落款是我的名字,日期是五年前我「死亡」的那一天。
当年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它藏进了贴身的玉佛吊坠里。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林薇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虚伪的微笑。
她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我面前的实验台上。
「苏小姐,别怪屿白,他只是太爱我,也太爱我们的孩子了。」
我低头看向那份文件:亲子鉴定报告。
委托人:傅屿白。
被鉴定人:傅屿白,傅念棠。
结论:亲权概率大于99.99%。
报告日期显示,孩子已经五岁了。
思念的念,苏棠的棠。
我看着那份报告,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荒诞的念头。
03
我被傅屿白软禁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傅屿白收走了我所有的通讯设备和身份证件。
他要求我为林薇设计一条周年庆纪念项链。
「用你最好的设计,要配得上我傅太太的身份。」
他像是在指挥一条狗。
我坐在工作室的画板面前,却一个线条也画不出来。
这时楼下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我清晰地听见保姆温柔的声音。
「乖,小棠不怕,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小棠。
我的笔尖骤然停住,在画纸上留下一个深黑的墨点。
傅念棠,小棠。
他用我的名字,命名了他和林薇的孩子。
这是纪念?
深夜,我无法入睡,在别墅里漫无目的地走动。
二楼尽头的房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里面没有人。
粉色的墙壁,一个小小的公主床。
我的目光被书桌上的一个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婴儿监控器。
屏幕亮着,而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地方。
那是我五年前的工作室。
镜头对准了我当年最常用的那张设计台,上面还散落着一些未完成的图纸。
他知道我没死?
这五年来,他一直在暗中找我吗?
还是说那封匿名邮件是他发的,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4.
我埋首修复那枚熟悉又陌生的玉佛。
修复工作进行到佛像底座的暗格。
镊子轻轻一拨。
不熟悉的细微机括声响起。
一股若有若无的臭鸡蛋的味道钻入鼻腔!
「嘭!」
一股强大的气浪将我掀翻在地。
紧接着右手传来钻心的剧痛。
傅屿白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扑了向脸林薇。
她不知何时也进了实验室,此刻正被傅屿白死死护在身下。
烟尘稍散,他缓缓起身,确认林薇安然无恙,只是受了惊吓。
接着,才转身眼神冰冷的看向狼狈的我。
「你做了什么?」他声音里带着暴怒。
我捂住剧痛的右手,指骨断裂,掌心一片焦黑模糊。
血和烧焦的皮肉混在一起,惨不忍睹。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痛。
林薇惊魂未定地靠在傅屿白怀里,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报复的得意。
傅屿白没再追问。抱起林薇,转身就走。
「医生!」他对着外面吼道,「处理一下里面。」
我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弃在原地。
主治医生看着我被包成粽子的右手,语气带着惋惜。
「三度烧伤,神经和肌腱损伤严重。」
「就算恢复,这只手……」
他没说完,但我懂了。
我再也无法拿起画笔。
门口的保镖从两个增加到了四个。
窗户也加装了无法从内部开启的合金护栏。
傅屿白没有再来看过我。
直到一周后。
我的伤口还在愈合期,右手依旧裹着厚厚的纱布,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傅屿白带着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出现在我面前。
「小棠病了。」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配型结果出来了。」傅屿白将一份报告丢在我面前的被子上,「你和她,完全符合。」
「所以呢?」我声音嘶哑。
「捐献骨髓。」他语气不容置疑。
「用你这副残破的身躯,救我的女儿。」
「如果我拒绝呢?」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动摇。
「苏棠,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盗窃商业机密,恶意伤人,伪造死亡证明……你猜,数罪并罚,你能在牢里待多少年?」
我斗不过他。
我被强行带到了傅家私立医院的无菌病房。
骨髓穿刺的剧痛从尾椎传来,几乎让我昏厥。
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骨髓一点点被抽离。
护士送我回病房后,我挣扎着想要起身。
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遗留的一份文件。
是傅念棠的病历。
病历首页,清晰地记录着孩子的出生日期。
五年前的七月十五日。
而我「死亡」的日期,是五年前的八月二十号。
这个孩子,在我「死」之前一个多月,就已经出生了!
如果她是傅屿白和林薇的孩子,时间根本对不上!
除非傅屿白在我「死」前,就已经和林薇……
不对。
我「死」前,我们还在热恋,傅屿白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求婚。
那段时间,他对我呵护备至,绝无可能出轨。
那这个孩子……
深夜,我趁着看护的护士打盹,悄悄溜出了病房。
我避开监控,凭着记忆摸索到医院的档案室和中心实验室。
找到一台连接着内部数据库的电脑。
手指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我输入了几个可能的关键词。
傅屿白、林薇、傅念棠、。
忽然,一个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整容前的照片。
透过眼神,我认得出来,是林薇
五官平庸,和现在艳光四射的林薇判若两人。
照片下面还有几份扫描文件。
是整容手术的协议和术后恢复记录。
时间,是六年前!
比我认识傅屿白还要早!
更让我惊骇的是,其中一份协议的补充条款里,提到了一个名字。
傅明辉。
傅屿白的叔叔,傅氏集团旁支的负责人。
一个在傅家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物。
林薇整容,和傅明辉有关?
她为什么要整容?
而且,为什么整容后的她,眉眼间……隐隐有几分像我?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楼层!
我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05
我踉跄着走出桥洞,混入清晨稀疏的人流。。
我低头,用力拉紧身上捡来肥大外套的领口,尽量遮住脸。
不能去医院,不能住酒店,不能联系任何人。
我摸了摸口袋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而是五年前,傅屿白向我求婚时,戴在我无名指上的那枚。
设计简单,主钻不大,却是他当时刚创业不久,倾其所有买下的。
在我「死」后,它一直被我贴身收藏。
老师傅拿起戒指,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又拿出放大镜。
「这个数,可以吗?」老师傅报了个低于市场的价格。
「可以。」我没有犹豫哑声道。
他点了点头,准备去拿钱。
突然被猛的踹开。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堵住了门口。
为首的那个,目光落在我身上。
「苏小姐,傅总请您回去。」
当即我便被两个男人拖着离开了当铺。
车内广播突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关于近日备受关注的‘天价婚戒’拍卖事件,佳士得拍卖行刚刚发布官方声明,称此前标注的‘已故设计师苏棠遗作’信息有误。该婚戒的真实设计师苏棠女士,并未去世……」
他想干什么?
07
车子没有回别墅,停在了江边。
五年前,傅屿白就是在这里,笨拙而真诚地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好像站了很久。
几个保镖将我从车里拖出来,推搡到他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回到这里,感觉怎么样?」他开口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咬紧下唇,不说话。
他往前一步,巨大的阴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五年……苏棠,这枚戒指卡在我手指上五年,摘不掉,也烧不化——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我看着他猩红的眼底,那里面翻涌的,是爱意反转扭曲的恨意。
「我没有……」我试图辩解。
他抬手打断了我的话。
一个保镖立刻递上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条项链。
铂金的链条,闪着廉价钻石的光。
像……一条狗链。
这条项链……是我在别墅被囚禁时,他逼迫我为林薇设计的「周年庆礼物」。
我当时故意设计得如此粗俗丑陋,带着羞辱的意味。
「喜欢吗?」傅屿白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那条项链。
送给你的礼物。」
「不……」我挣扎着,试图避开。
「戴上。」他语气不容置疑。
两个保镖上前,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傅屿白将那条粗粝的金属链扣上我的脖颈,链条摩擦皮肤的触感像毒蛇爬行。
俯身贴近我的耳畔,温热的呼吸裹着低语:「苏棠,知道狗为什么需要项圈吗?因为它们总学不会……认主。」
另一个保镖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走过来,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装满了我的设计稿。
记录着我从青涩到成熟的所有轨迹。
「你的工作室,我一直替你‘保管’着。」他轻描淡写地说。
「现在,物归原主。」
他蹲下身,拿起一张图纸,然后,他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咔哒一声,橘黄色的火苗在风雨中跳跃。
「不要!」我失声尖叫,疯了一样想冲过去。
保镖死死地钳制着我,我动弹不得。
纸张迅速卷曲,变黑,然后燃烧起来。
傅屿白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燃烧的图纸飘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变成一摊黑色的灰烬。
每一张图纸的燃烧,都像是在凌迟我的灵魂。
眼泪混合着雨水,模糊了视线。
他要毁了我的现在,更要抹掉我的过去。
「看到了吗,苏棠?」
「这就是你欺骗我的代价。」
最后一丝火星在雨中熄灭。
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灰烬,和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傅屿白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抬手,用冰冷的指腹抹去我脸颊上的雨水和泪水。
动作轻柔。
「现在,你还剩下什么?」
我嘴唇颤抖,发不出任何声音。
右手废了,设计稿毁了,名誉扫地,像狗一样被锁着。
我只剩下这副残缺的肉体。
「带走。」
08
纯白色的墙壁,冰冷的金属仪器,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的右手被重新处理了伤口,换了药,但依旧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脖子上的「狗链」被取了下来。
傅屿白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打上烙印的私有物。
两个穿着白大褂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走了进来。
注射器里面一个微小的金属物体
傅屿白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那两个男人走上前,其中一个拿出束缚带,不由分说地将我的左臂固定在椅子扶手上。
我开始剧烈挣扎。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另一个男人拿起注射器,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
「这是最新的皮下定位芯片。」傅屿白的声音悠悠传来。
「军用级别,精度误差不超过一米。」
「苏棠,从现在起,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但这还没完。
注射完成后,那两个男人并没有离开。
他们推过来一台造型奇特的仪器。
那是珠宝激光雕刻机。
用来在钻石、宝石等坚硬材质上进行微雕的精密仪器。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干什么?
傅屿白伸出手,指尖划过我的锁骨。
「这里太空了。」他低语,语气暧昧。
他们调整好激光雕刻机的位置,对准了我的左侧锁骨。
「不要……」我几乎是哀求出声。
「怕了?」傅屿白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我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束细微却带着高温的激光,对准我的皮肤。
滋——
伴随着皮肤被灼烧的刺痛和焦糊味。
啊!
深入骨髓的痛!
比烧伤,比骨髓穿刺,更直接,更屈辱!
激光在缓慢移动,一笔一划。
时间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机器停止了运作。
傅屿白拿起一面镜子,放到我面前。
在我左侧锁骨的位置,一个清晰的、带着红肿和灼伤痕迹的字,赫然在目。「傅」。
像一个牲畜的烙印,一个宣示所有权的标记。
他不仅要囚禁我的身体,追踪我的位置,还要在我身上留下永恒的、属于他的印记。
他收起镜子,重新坐回椅子上。
然后,傅屿白将起诉书一页页摊开在医疗托盘上,沾着血痂的指尖轻轻点在某行字上:
"《珍珠泪》版权登记时间:2023年4月——比林薇的婚戒发布会晚三个月。"
他忽然抬眼,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苏小姐,偷自己设计稿的感觉如何?
需要我提醒你……监狱里的抄袭犯会被剁掉几根手指吗?"
「傅屿白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
「让你就算逃出去,也无处容身,人人喊打。」
考虑得真周到。
定位芯片,身体烙印,全网通缉。
他用科技和权力,为我打造了一座天衣无缝的牢笼。
我看着屏幕上那张属于「过去」的死亡照片,又摸了摸锁骨上滚烫的烙印。
生不如死。
这大概就是傅屿白想要的结果。
「好好待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实验室的门被关上,落锁。
五年前没死成,是老天爷开的玩笑。
现在,傅屿白亲手将我推向了真正的地狱。
09
清洁工推着工具车进来打扫。
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
箱子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枚熟悉的玉佛吊坠。
是我母亲的遗物。
是我设计的灵感来源。
是藏着我绝笔信的地方。
也是……那场爆炸的源头。
它居然没有被毁掉?
甚至看起来,除了沾染了些灰尘,并无太大损伤。
傅屿白没有带走它?
清洁工慢吞吞地擦拭着仪器,对我的注视毫无察觉。
我假装因为虚弱而身体晃动,左手看似无意地搭向工具车的边缘。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箱子朝我这边一拉!
哗啦——
箱子里的杂物散落一地。
清洁工吓了一跳。
玉佛吊坠也掉了出来,滚落到我的脚边。
「对不起,我……」身体顺势倒向地面,左手立刻将它死死攥在手心,藏进袖子里。
门外的守卫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
见只是打翻了东西,又面无表情地退了回去。
清洁工很快收拾好,推着车子匆匆离开。
实验室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我狂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等到呼吸稍微平复,我才小心翼翼地摊开左手手掌。
玉佛静静地躺在那里。
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我仔细地检查着它。
似乎不是爆炸的那个。
但是底座那个隐蔽的凹槽,依然存在。
我用指甲,尝试去拨弄那个比米粒还小的卡扣。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餐盘里的金属叉子上。
我将叉子的尖端,在地面粗糙的接缝处打磨。
终于,叉子的尖端勉强达到了可以探入卡扣缝隙的细度。
用磨尖的叉子,对准那个细小的卡扣凹槽。
轻轻一顶。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机括声响起。
这一次,不是引信,也不是暗格。
而是……微小缝隙,里面不是空的,而是一个微型存储芯片。
它被巧妙地镶嵌在玉佛内部。
而那封绝笔信……或许只是我当年放进去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幌子?
或者,是有人在我之后,替换了里面的东西?
傅屿白知道这个芯片的存在吗?
那场爆炸,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想毁掉这个芯片?
10
傅屿白没有再出现过。
我开始留意实验室里的一切细节。
送餐的推车上,会放着一个平板电脑,用来核对信息。
我需要制造一个机会。
第二天的午餐时间。
送餐员推着车子进来。
我注意到,今天车上正好放着那台平板电脑。
在他放下餐盘,准备离开的时候。
我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水……水……」我声音微弱地呼救。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我用尽全力,将他猛地推向旁边的仪器!
砰!
他撞在仪器上,发出一声闷哼。
平板电脑从推车上滑落,掉在地上。
我扑过去,迅速将芯片连接到平板上。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是傅屿白的母亲。
「苏棠,离开屿白。」
「你配不上他,你的出身,只会拖累他。」
「这是五千万,还有一张去国外的机票。」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让你在这个行业彻底消失,让你身败名裂。」
「别逼我用更难看的手段。」
然后,是我当年带着哭腔的声音。
「伯母,我和屿白是真心相爱的……」
「傅家不需要这种廉价的东西!」傅母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拿着钱和机票滚,要么……」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母亲私下找我谈话的录音。
我当时拒绝了她。
然后,我的工作室就失窃了,设计稿被盗。
紧接着,就是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我「被死亡」。
原来如此。
一切都是傅母在背后搞鬼。
是她,为了逼走我,不惜盗窃我的设计,甚至可能策划了那场事故!
这个芯片,是谁录下这段录音,又是谁放进玉佛里的?
如果傅母是幕后黑手,那林薇在这里扮演者什么角色?
她和傅母是什么关系?
还有傅明辉,傅屿白的叔叔。
林薇整容,和他有关。
他们联手,逼走甚至害死我,然后让林薇这个替身,带着一个「傅家的孩子」,顺理成章地成为傅太太?
那傅屿白呢?
他知道多少?
我猛地想起傅屿白无名指上那枚「遗作」婚戒。
还有林薇耳朵上那对珍珠耳环。
都是我的设计。
如果傅母是主谋,她怎么会允许林薇佩戴着象征「苏棠」的东西?
除非……这些东西,是傅屿白坚持要用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纪念我?
外面的守卫似乎也察觉到了里面的异样,开始敲门。
「里面什么情况?开门!」
我迅速将芯片藏好。
然后,我将平板丢回地上,蜷缩回角落,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
门被强行打开。
守卫冲了进来,看到倒地的送餐员和地上的平板,以及缩在角落的我。
「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声音嘶哑:「他……他想非礼我……」
守卫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送餐员也懵了,挣扎着想辩解。
但守卫显然更倾向于相信我这个被囚禁的「弱者」。
他们粗暴地将送餐员拖了出去。
11
我趁着守卫换岗的间隙,叫住经常为我换药的护工。
我从衣服内衬里,撕下一小块布料。
「帮我个忙。」我声音压得很低,「把这个交给秦律师,告诉他,苏棠还活着,需要他的帮助。」
「地址和联系方式,你应该能查到。」
「事成之后,他会给你一百万。
沉默了半晌他点了点头,迅速将布料塞进口袋,匆匆离开。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秦律师的消息,通过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传了进来。
一份新的医疗报告。
是关于我右手恢复情况的例行检查报告。
但在报告不起眼的角落里,用极小的字,写着几个药名的缩写。
连起来是:Plan Ready. Wait Signal. (计划就绪,等待信号。)
秦律师收到了消息!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而现在,我则需要发出「信号」。
这个信号,必须足够大,大到能让外界的目光聚焦到这里,聚焦到我身上。
我想到了拍卖行。
我需要起诉拍卖行!
以我珠宝鉴定师和设计师的双重身份。
控告他们未经核实,盗用我的身份和设计,进行虚假宣传和拍卖。
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傅氏集团想压,也压不住。
我需要将这个「信号」,传递给秦律师。
我再次找到那个年轻护工。
「告诉秦律师,起诉佳士得。」
「用我的珠宝鉴定师执照。」
「还有,公布傅氏集团盗用设计师身份的证据。」
我不知道秦律师手里有多少证据,但傅母的录音,加上我被盗的设计稿,足以掀起风浪。
几天后。
「著名珠宝设计师苏棠‘死而复生’,状告佳士得拍卖行!」
「傅氏集团天价婚戒被指盗用已故设计师身份,苏棠律师公布关键证据!」
「五年前设计稿失窃案疑点重重,傅氏集团或涉嫌商业欺诈!」
傅屿白一定气疯了。
但他暂时动不了我。
在风口浪尖上,如果我这个「原告」突然出事,只会坐实他的罪名。
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是第二步。
傅屿白非法拘禁,并在我体内植入追踪芯片的事实,一旦曝光,将是比盗用设计更大的丑闻!
甚至可能触犯刑法!
我需要一个能让外界「扫描」到我的机会。
因为新闻的发酵,傅氏集团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
傅屿白不得不做出姿态。
他派了一支医疗队,带着各种仪器,来到实验室,名义上是为我做一次「全面、公开」的身体检查,以回应外界对我健康状况的质疑。
我知道,这是作秀。
但这也是我的机会!
医疗队里,有几个不是傅屿白的心腹。
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
当一个医生拿着手持式扫描仪,准备检查我的骨骼情况时。
我「不经意」地靠近了他。
让扫描仪的光束,扫过我的左臂,扫过芯片植入的位置。
滴滴滴——
扫描仪突然发出了异常的警报声!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异常的信号源!
医生愣住了。
他调整了一下仪器,再次扫描。
警报声依旧。
傅屿白派来的监视人员。
他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知道那是什么!
「这是什么?」一个不知情的医生疑惑地问。
「可能是……仪器故障?」监视人员试图掩饰。
「不是故障。」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抬起左臂,指着芯片植入的位置。
「这里面,有东西。」
「傅总送给我的‘礼物’。」
「一个定位芯片。」
监视人员试图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但已经晚了。
在场的医疗人员,就是活生生的证人!
芯片的存在,被反向追踪,彻底曝光!
傅屿白,这一次,你又该如何应对?
12
傅屿白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的暴怒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都给我滚出去!」他低吼道。
所有人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我和他。
「苏棠,你真是好样的。」他一步步逼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起诉拍卖行,泄露录音,现在又自曝芯片?」
「你就这么想毁了我,毁了傅家吗?」
我迎着他噬人的目光,毫不退缩。
「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公道,清白,还有……自由。」
他猛地扼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跟我走!」
他粗暴地将我拖出实验室。
外面下着雨,我被塞进后座。
又是江边。
傅屿白没有下车,只是坐在我身边,沉默地看着窗外翻涌的江水。
「苏棠,我们做个交易。」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撤销所有指控,公开声明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甚至,我可以送你出国,保证你和你的家人安全。」
「否则……」他转过头,「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比如,那个帮你传递消息的护工?」
「比如,此时远在国外的秦律师?
「甚至……」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比如傅念棠?」
他果然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我声音发紧。
傅屿白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觉得,那个孩子,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林薇。」
「你说,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是你的女儿。」我一字一句地说,「鉴定报告上写得很清楚。」
「鉴定报告?」傅屿白冷笑,「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他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告诉我,苏棠!」
「那个孩子,是不是傅明辉的种?!」
「是不是他和林薇,还有我那个好母亲,一起给我设的局?!」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多年的怀疑、不安和隐忍,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原来,他早就怀疑了。
只是没有证据,或者说,不敢去面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挣开他的钳制,声音平静得可怕,「这重要吗?」」
「你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却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我身上。」
他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似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下车!」,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推开车门。
我看到不远处,几个保镖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还有一个小女孩。
是林薇和傅念棠!
傅屿白把她们也带来了!
他想干什么?
他走到林薇面前,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林薇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傅屿白失去了耐心。
他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林薇的额头!
「说!」他厉声喝道。
林薇瘫坐在地上,枪口对准她的瞬间,她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傅屿白,你和你妈一样蠢!
当年她逼我整成苏棠的样子,把我送到你床上……哈,可你连睡的是谁都分不清!」
她猛地指向傅念棠,指甲几乎戳进女孩苍白的脸:「这野种的爹?你去问傅明辉啊!他连亲侄子的女人都敢碰——」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林薇的话。
子弹射入了旁边的江水,激起一朵水花。
被母亲算计,被叔叔戴绿帽,被一个整容的替身欺骗了五年,甚至连女儿都不是自己的。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中的枪垂了下来,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傅念棠被吓得呆住了,茫然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
我缓缓走到傅屿白面前。
从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
一份,是傅念棠真正的出生证明。
这是秦律师动用关系,从当年那家境外医疗机构弄到的铁证。
另一份,是一份检测报告。
是我那枚「遗作」婚戒。
我在上面,检测到了残留的DNA。
属于林薇的DNA。
早在五年前,甚至更早,林薇就已经接触过这枚戒指。
证明她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个阴谋。
「看清楚了吗?」我将两份文件,摔在他面前湿漉漉的地上。
「这就是你为了他们,不惜将我打入地狱的真相。」
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悔恨和……绝望。
「苏棠……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听。
「傅屿白,我们两清了。」
13
傅明辉和傅母的下场,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商业欺诈,挪用公款,参与非法试管婴儿操作,甚至可能涉及更严重的罪行……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法律的严惩和身败名裂。
林薇被带走了,她的哭喊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
我没有回头。
秦律师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苏小姐,都办妥了。」
「你的新身份,还有出境手续。」
那个孩子,也很安全,已经按照你的安排,送往瑞士的一家寄宿学校。」
「那边的接收人是我绝对信得过的朋友,会照顾好她。」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你,秦律师。」
「不用谢我。」秦律师叹了口气,「这是我该做的。而且,你给我的那个设计,价值连城。」
我没有再说话。
登机前,我打开了手机。
铺天盖地的新闻。
傅氏集团股价暴跌。
傅家内斗丑闻曝光。
傅屿白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的消息,占据了所有头条。
一代商业帝国的坍塌,似乎就在一夜之间。
轰鸣的火车,穿行在陌生的国度。
窗外是连绵的雪山和墨绿的森林。
右手依旧裹着纱布,虽然不再剧痛,但那种无力感始终存在。
我拿出那个玉佛吊坠。
它一直被我贴身收藏着。
母亲的遗物。
曾经的设计灵感。
以及……一段孽缘的见证。
我打开车窗,冰冷的风灌了进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佛。
然后,用力将它扔了出去。
吊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坠入冰冷的海水,消失不见。
落向那73号桥墩的底部。
若有来生,不复相见!